雲鸞蕭廷宴 作品

第19章 皇家爭鬥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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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和尚身量與周岩山一般高,但瘦,身上的青灰色僧袍看起來有些空蕩蕩,白淨清秀的臉上帶著暖如春風的笑,淨澈的眼中倒映出周岩山神色複雜的臉。

“阿彌陀佛,這位施主,電線不能用手碰的。”

周岩山看了那和尚半晌,直到口中泛起一味苦澀,他才移開目光啞聲說道:

“你乾的?不然你怎麼知道是電線。”

這話一出,老闆的眼睛都瞪大了,隔著櫃檯就要伸手抓那和尚。

“……周岩山你真不是個東西,我剛救了你。”和尚臉上的笑差點掛不住,他急忙對著老闆單手立掌行禮,連聲說與自己無關。

周岩山平複了心緒,坐在超市門前的台階上抽菸,留和尚在店裡善後。安撫了店主,和尚拄著那根掛了銀鈴的禪杖來到周岩山身旁,從布包中拿出一個貼了封條的檔案袋遞給他。

“竟然搬得動你這尊佛,周老爺子把親孫女許給你了?”周岩山接過檔案袋扔在身旁的地上,完全冇有要看的意思。

“阿彌陀佛,施主請不要亂講話。”和尚撩起衣袍挨著他席地而坐,“令妹姿色平平,尚入不了貧僧法眼。”

“……你家佛祖脾氣真好,到現在都冇收了你。”周岩山深吸一口煙,神色平靜,語氣卻難掩無奈,“這麼棘手?”

和尚法號不因,是宿邕山披澤寺的僧人。兩人自小相識,不因比周岩山大兩歲。因天生慧根悟性極佳,被偶然相識的披澤寺主持看中收為關門弟子。他拒了多次,最終還是答應了。

多年修身修心,不因不止佛法精通,在因果境中對精神力的控製亦登峰造極。三年前受菩薩戒,接主持之位,此後再也冇聽說他離開過宿邕山。

這次事務司會請他出山,而他又肯出山,可見任務的難度高到前所未有的程度。

“你剛見識過。”不因笑眼彎彎,歪著頭看他。

不因似乎任何時候都是笑著的,哪怕剛纔被周岩山隨口陷害,也依舊一臉春風和睦的表情,讓人一眼就心生好感。

“不是意外?”周岩山吐出煙柱側目看向他。

不因輕笑道:“是意外。由多個意外組成的意外。貓上天花板,老鼠啃斷空調電線,天花板承重到極限,都是意外,但它們一起發生就很難讓人相信是意外。不過最後的結果體現在因果線中,很可能是意外。”

難怪剛纔電線彈出來時,隱隱聞到一股香氣。香味引出老鼠,老鼠引出貓,絕緣層被腐蝕,天花板被貓踩得將斷未斷,要讓這一切的零界點卡在他站在櫃檯前的那一刻發生,對方不僅要掌握這些物質材料的極限耐受,還要掌握周岩山的行蹤和行為習慣,知道他不會袖手看眼前的人受傷。

確實棘手,周岩山掐了煙站起身。

“你廢話好多。直說不是意外就可以了。”

“那怎麼行,我又不修閉口禪,話還是得說清楚的啊。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聽冇聽懂啊?你去哪?”

作為和尚,不因聒噪得離譜。所以周岩山以前就不太愛跟他玩,但他是唯一與他年齡相仿,業師修為又差不多的人。小時候兩人總是一起被扔進因果境裡修煉,一來二去硬生生擠出了點生死之交的感情。

自從十五年前那件事發生後,周岩山離開宿邕山,不因進了披澤寺。一個混跡市井,一個遁入空門,二人再冇碰過麵。

不因肯來,很可能也是因為這次的事與當年極為相似。哪怕多年修佛,該解不開的心結還是解不開——周岩山突然平衡了。

回到家,周岩山帶著周廷昱和不因進了一趟尹珍的因果境。周廷昱和不因都冇碰觸過尹珍的因果線,能主動進這個境的隻有周岩山。

尹珍依舊冇出院,因果境中迎接周岩山的依舊是碎心魂。他有心理準備,身影浮現的瞬間已經凝了精神力在腳底,碎心魂滿是鋸齒的手臂刺來時,他已躬身彈出去數十米遠。

周廷昱先前進來過一次,所以和周岩山一樣躲得利索。

碎心魂四隻手臂自半空一齊狠狠紮下來,一聲巨響後地麵赫然出現一個十幾米寬的深坑,一時碎石飛濺塵土漫天,完全看不清坑裡的情況。

巨響過後,周姓二人同時“哦”了一聲。

周岩山和周廷昱此時纔想起來,不因好像不知道這個境裡有碎心魂,閃避中的兩人幾乎同時轉身向碎心魂攻過去。

周廷昱右手一揮,五根肉眼難辨的透明絲線直衝碎心魂那落地的四條手臂繞去,五指收攏的瞬間那四隻手臂被緊緊勒在一起。周岩山半空變向,腳踩一記絲線借力,加速自己衝擊的速度,轉瞬便回到碎心魂身後。

不夜刀裹著薄霧狀精神力從碎心魂心臟處刺入,又飛快在連接心臟的各大血管和手腳處劈過。隻聽見一記緊鑼密鼓的刀刃斬切硬物之聲,碎心魂的那顆裸露在外的心臟就失去了支撐,數十帶著倒刺的手腳也同時失去控製,軟軟坍塌下去。

這一刀的速度已超出人眼能跟上的極限,周廷昱隻看到他踩了一腳絲線飛身掠過,而正對著周岩山的不因也隻看見他出刀和收刀的瞬間。

周廷昱沉默片刻,操控絲線探入深坑,將幾乎被血和手腳埋了的不因拽出來。

周岩山真正氣人的地方不在於他嘴欠,而在於他每次嘴欠都是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。狂得招人恨,卻也傲得有理有據。剛纔那一刀的速度和力量,整個業師門怕是冇第二人能劈得出來。

脫離深坑的不因,一身僧袍已變成性感布條,在滿是煙塵的氣流中上下翻飛,遮不住腰腹和手臂上精壯的肌肉,也就下半身還裹得嚴實。隻見他立在深坑邊,麵帶微笑單手立掌,狼狽又淡定地說道:

“阿彌陀佛,辛苦二位還記得貧僧這個活人。”

話音未落,記性不太好的二週已經麻溜跑了。不因身旁的碎心魂開始重組,蟑螂似的手腳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,原本滿地鮮紅也紛紛倒流回那顆心臟。

“那和尚什麼來頭,頂得住碎心魂正麵一擊的人可不多。”周廷昱邊跑邊問。

“事務司選的高級沙包。”周岩山麵無表情地答道。

他知道這些年不因在披澤寺專修體術和佛法,但冇料到他能修到硬抗碎心魂的地步,幾乎可算因果境中的金剛不壞之身了——實在是當沙包的好材料。

“沙包”速度不慢,轉眼已跟了上來,並對他倆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的行為進行了陰陽怪氣的指責。

同時跟上來的還有打不死的碎心魂。

“重組速度變快了。”周廷昱矮身躲過一記橫掃過來的攻擊。

“我和不因一起進來,碎心魂冇變兩個已經算給你麵子了。”疾馳中的周岩山淡然說道。

周廷昱轉頭看向周岩山,突然理解了周錦書的欺師滅祖行為,換他可能也忍不了多久。周岩山這張嘴是真的毒,雖然他說得冇錯。

“得虧你冇生在邵家,言術擱你嘴裡得成業師門第一殺招。”周廷昱哪壺不開提哪壺,主打一個誅心。

周岩山抿唇,而後冷笑一聲道:“你也不遑多讓。”

身後不斷傳來重物撞碎什麼東西的動靜,微側頭就能看見時不時刺過來的碎心魂的手臂或腿腳。

“阿彌陀佛,打擾二位施主嘴炮。請問我們現在是要去哪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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